一如往常地坐公交回家,下过一场雨以后,天空被洗刷得干干净净,洗去了夏天的骄阳似火,洗去了归途的月明星稀。抬眼瞥见对面车窗,一个被夕阳裁剪得整齐的轮廓,就这样静静地映在玻璃上,一瞬间散发某种神圣的气息。突然间,我想到了被嘲笑不会撩妹的 X 君,想到了自嘲不会拒绝别人的 Y 君,想到了喜欢一个人而爱不得的 Z 君……大概这个模糊的轮廓,可以是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。
我想说什么呢?你的生命也许从来都平淡无奇,可因为这一场秋雨的到来,在别人的眼睛里,就突然平添无数的神圣感。原来温暖从来都要自己去寻找,即使太阳的寿命意外的漫长,不至于像星辰一般昙花一现,你肉眼可以看到的星星,可能下一秒钟就消逝不见,就像这每天都见到的夕阳,有一天意外地点缀些金色或者黄色,你就会觉得它浑身都是温暖的力量。其实,那是极其平淡的一天,就像米花的味道一样,没有什么太特殊的含义,可你总愿意相信,当一个人的心足够虔诚的时候,神灵就可以听到你的心声,让那些奇迹发生。
米花之味,这部小清新得不像国产电影的电影,从一开始,就表现出了它不同于以往国产电影的气质,比如电影中卖鸡蛋的小女孩,在电影中前后共出现 2 次,第一次是女主辞掉城里工作回来的路上,第二次是女主独自驱车前往机场的路上。如果说第一次是女主出于善良而买小女孩的鸡蛋,那么第二次则是对家乡现状的一种无力感。这基本上奠定了这部电影整体的基调,现实与传统的始终形成鲜明的对比,甚至是作为矛盾冲突穿插在母女两人中间,可导演似乎并不想通过这些来表达什么观点,所以这就造成这部电影单看画面质感是非常美的,可整部电影的立意实在不算太高。
那么,我们在电影里看到了什么呢?跳广场舞大妈的一脸生无可恋、村里人夸夸其谈的致富梦想、表面奉承背地里说人长短、学校老师会接受学生“贿赂”、油腻感十足的新郎、“瓜分”募捐来的善款、搞封建迷信“请神”……这些非常真实的人物,像一张巨大的网将母女俩裹在其中,看起来两个人的矛盾,是留守儿童这样一个社会问题,可在我的理解中,这是现实与传统的一种碰撞,留守儿童不再是印象中内向闭塞的孩子,而或许是跟我们一样,知道什么是“吃鸡”,知道什么是“王者农药”,小镇村民不再是印象中善良淳朴的人们,而或许是知道生病了应该去医院,但“喊魂”这种事情同样需要,而对于募捐来的钱,无论是个人还是集体,都希望能分一点儿。
影片中喃杭的小伙伴喃湘露,是因为错过最佳治疗时机而死,而第一个送孩子去医院的人,恰恰是她们不大喜欢的老师,大人们说要等机场修好,就可以坐飞机去外面治病,接近尾声时,人们看到头顶呼啸而过的飞机,不知道会不会想起喃湘露这个孩子。母女俩完成和解是因为喃湘露的死亡,借喃杭的话说,“她不相信喃湘露已经死了,甚至都感觉不到悲伤”,可在一开始,女主就告诉女儿,以后不要和喃湘露一起玩儿。“请神”的时候,人们说已经有 5 年没有去祭拜过石佛啦。为什么要祭拜石佛呢?因为人们相信如果不这样做,以后会有更多的麻烦出现,可当一个地方被开发为旅游景点以后,我们以往所珍视的那些传统,究竟是否能在现代文明的洗礼下保存完整?
村民穿戴着传统的民族服饰,携带着供奉神灵的物品,一起到山里祭拜石佛,可门口悬挂着的“Closed”的木牌,连同将村民隔绝在外的那把铁锁,又仿佛将故事带入了后现代主义的胡同。如果石佛真的可以庇佑一方黎民,为何会被旅游开发者的一道铁门拦截?如果石佛真的可以感受到人们的虔诚,为何一定要到山林深处去朝圣祭拜?就像喃杭问她母亲,“我们给神跳舞,神就一定会知道吗?”,女主回答说,“只要你的心足够虔诚,神就可以感受得到”。这恰恰印证了老贺的举动,一行人被景区前的一道铁门给拦了下来,正暗自沮丧的时候,老贺说,“既然来都来了,无论在哪里跳舞,佛都会看见的”。
对于生活本身而言,鸡汤固然没有什么实际的用途,可人们往往又需要鸡汤,因为心里缺少了一样东西,就会很容易地被其它的东西填满,而这种东西我们都叫做它信仰。你总要试着去相信点什么,不管是唯物的还是唯心的。有时候我们之所以会焦虑,是因为我们想要索取的东西太多。其实生命里少了某些东西又能怎么样呢?你羡慕别人做什么事情都有人陪伴,可当你尝试去和别人一起做一件事情的时候,你就会发现,即使看电影这样一件小事,都会存在千差万别,比如你喜欢看好莱坞视觉大片,而我喜欢看日式田园小清新,真要找一部两个人都喜欢看的电影,难免会引发我的选择困难症。
有时候,你分不清喜欢一个人,到底是喜欢 Ta 还是喜欢 Ta 的习惯,分开以后的情侣,某一天意外地重逢,你说着对方那时这样或那样的习惯,而对方苦笑着说早就不喜欢那样子啦,那么,你开始怀疑,对方是不是真的喜欢这些,无论你是不是存在……喃杭打伤了大嘴,就在老师陪着大嘴在医院接受治疗的间隙,她对母亲撒谎说,“老师已经和大嘴回去了”……然后就是母女两人的冲突爆发,周围人的风言风语,母亲对女儿学习、生活上的种种不满,女儿对母亲的那种疏离感,相互纠缠在一起。喃湘露平时都见不到父母,甚至开玩笑地说,等到生一场大病看他们怎么办,可她依然相信,没有母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。
最令我动容的是,喃杭说要给她变一个魔术,然后喃湘露就见到了自己的父母,三个人,六只眼睛,有惊异、有辛酸,霎时之间全部涌上心头。“神婆”说米花米酒都变味了不好吃,大概是因为我们缺少了那种简单和纯粹,母女俩一起炸米花的时候,中间女主被叫去一段时间,喃杭炸的米花在翻动的时候,从中间破碎成两半,或许人的心原本如此,当有了隔阂的时候,即便是再简单的事情,都会做不好。老人说山里不许女人进去,母女俩终于决定亲自走进洞里去,忽然发现,神圣无比的石佛,不过是在一个寻常无比的钟乳石洞里,听起来清脆无比的声音,不过是游客随手丢弃在地上的易拉罐……
心中去敬畏一样东西,不是永远被表象迷惑而且不敢有所怀疑,而是相信科学的解释,同样敬畏一切超越人力的力量,我怀疑云南的女孩子都会跳舞,比如曾经表演过千手观音的杨丽萍老师就来自云南,张大胡子甚至为了找一双好看的手,而让她出演了史上最美的梅超风,于是佛像前的一段舞蹈,成为了不亚于何小萍操场独舞的惊鸿一瞥,假如真的有来生,就祈祷喃湘露出生在一个富足的家庭里吧!你问神真的会灵验吗?不,不要去问神,而是去问你自己,所谓“心诚则灵”,相信一切美好的事情,All is well。